灯泡

弯而正直

走向你(二十八)

28  NEW YORK

 

首尔的夏季狂潮从六月底开始疯狂肆虐。傍晚才淋过一阵大雨的城市到了夜里显得尤为闷热。

金容仙不耐热,洗过澡之后才变得清清爽爽的身体,在被单里裹一下又变得粘腻。她在自家的床上翻来覆去转了几个身,最后与文星伊面对面的时候,眼前人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你热不热?”金容仙压低了嗓子。

“还好吧,”文星伊探了探她的后颈,“热得话你就把被子掀开来透透。” 

“还是热……我开会儿空调哦。”

文星伊点头,看见金容仙支起上半身,半个身子悬在她头顶,在床头柜翻找了半天。她下意识扶住她的腰,眼神在姐姐下颚与胸前第二颗纽扣处游移。

空调启动发出沉闷而又机械的声响,潮湿的空气被扇叶压进风箱,又在逆卡诺循环下制成冷风一阵一阵的鼓进屋内。

金容仙缩回床间。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文星伊问她,她舍不得闭眼,半掩着的窗帘间漏进一缕月光,从她的耳廓散至鼻尖,将眼前人笼罩地柔和不已。

“你说呢?”金容仙侧躺着看她。

头一日宿醉的副作用似乎到今夜还在持续。搁平时,文星伊这会儿挨着枕头便要昏昏欲睡了。可眼下气氛好得不像话,她即便是上下眼皮打着架,却也知道,此刻不做些什么,真是对不起金容仙这一番目不转睛的注视。

所以她昂起下巴凑近吻了一下金容仙的嘴角。

小年下温情又纯情的一个吻,对金女士很是受用。于是,在对方怏怏闭眼躺平的时候,她又支起脑袋追了过去。文星伊被她这慢条斯理地细吻磨得困倦又难耐。肢体慵懒地无甚反应,却是乖乖递出了个舌尖。金女士舔她一下,她便在心里荡起一波汹涌的情潮。

“喜欢吗?”分开后,金容仙幽幽地道出这么一句。

文星伊点头,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抚至侧肋,细细摩挲了一阵,默默无言的。

“睡了?”过了好一会儿,金容仙又开口。

文星伊强撑着眼角,摇头。

“睡吧,我看你都困得要死了。”

“你亲我的话,我就不困了。”

“得了吧,我都亲你这么久了,”她揉捏着对方的耳垂,“睡吧,又不急的。”

“嗯?”

“我说我们又不急的。”

因为隔音问题,两个人说话时都将嗓音压得低低,是刚刚好对方才能听见的音量。

“未来还长呢,慢慢来。”

文星伊转了个身,缩到她身前将她抱住,一张脸埋进对方颈间有一阵没一阵地轻蹭。

“是,未来还长。”

金容仙搂着她的后颈。

 

第二天一早。文星伊醒来的时候,金容仙已经不在身侧了。阳光正透过卧室的玻璃窗直直的照射在她的下颚,床角窝着一摊乱七八糟的被子。

她很少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连金容仙什么时候起得床都不知道。大概是被枕边人气息所包裹着的感觉太安心了,一睁眼就能拥有好心情的日子实属难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圈,熟悉的味道从枕间扩散,继而又在心底荡出一圈又一圈奇妙的涟漪。

金容仙一进门就看见文星伊埋首枕间的样子,一双脚丫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床边晃。她走近,拍了拍对方的屁股。

“醒了就起床。”

“嗯……”文星伊慢悠悠地转身,对上金容仙那张仍挂着水珠的脸,咧开嘴角,“早啊,女朋友。”

“什么啊,”金容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唤得十分堂皇,赶忙竖了一根食指在唇边,“小声一点,我爸妈在外面。”

“讨一个早安吻可以嘛?”文星伊冲她比口型。

眼前人立马摆出一副傲娇的小表情,“你怎么大清早的就这么黏人?”

“我一直都这样啊,你要反悔吗?”她说着拉住对方的手指头,金容仙顺势在床边坐下。

“我的人生里没有反悔这种事情好吧。” 

“哦~”

好肉麻,金容仙自己说完也觉得好肉麻。

“快点,早安吻。”文星伊冲她努下巴。

金容仙翻她一眼,瞥了瞥门外,飞快地俯下身子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唇间清新的薄荷因子窜入鼻腔,文星伊扣住她的脑袋去追她的唇角。金容仙下意识挣开,用力地捶了几下对方的肩膀。

“不是在你家你就敢这么乱来是不是?”

小年下笑着躲闪。

 

金容仙的父母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对偶像艺人这个听上去不那么按部就班的职业,多少有些成见。

早些年间这种成见更甚。在金容仙叛逆期余温作祟的时期,她的父亲曾两次跑到她们一起租住的屋塔房来找人。

很巧的是,两次暗潮涌动的争执文星伊都在场。

当时的金爸爸很自然的便将这个有些寡言、却总是身体力行护在金容仙身前的女生划入到女儿狐朋狗友的范围内。

而后,熬过了籍籍无名的出道初期,金容仙与父母之间的隔阂才缓和了一些。

而金爸爸对这个和女儿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朋友也总算是有了些好感。

尽管他依旧不太能理解网络上粉丝一言不合就嚷嚷着让这两人结婚到底是什么心态……

当然,观念使然,他即便是不了解所谓的饭圈文化,却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女儿同另一个女生的关系往禁忌的方向想。

哪怕是看见金容仙动不动就给“这位朋友”夹一筷子泡菜的当下,他也全当是两人关系好而已。

一家人吃完早餐便驾车去了机场。

车子是文星伊开得。这原本应是金容仙的任务,但金容仙懒得开,便推托给了她的新手女友。

人在越紧张的情况下就越容易犯错。

车里坐得都是“大佬”,文星伊一百万个担惊受怕。

她既没有上过高速,也不熟悉路程,一路上磕磕绊绊,不是拐错了道,就是打错了灯……

金容仙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念叨,文星伊怂得不敢回半句嘴,生怕是错上加错,败了家里人的好印象。

好在金妈妈护她,驳了几句金容仙的嘴,眼前人这才安静下来。

送完姐姐之后,两个人忙着赶晚上的通告便直接搭地铁回去了。

文星伊全程无话。大概是先前在车上受了点委屈,她上了地铁开始便闷头玩儿手机。

金容仙觉出来她的沉闷,随意扯了几个话题。

对方没搭腔,她也不再自讨没趣。

小年下的情绪到了后半段开始一波三折,委屈下了线,傲娇却依然坚守。

金容仙搭理她的时候,她憋着一口气不愿回答;等到金容仙不理她了,又在心里抓心挠肺的后悔。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当晚公演结束。

金容仙原以为她只是闹一会儿小脾气,不曾料摩羯座气性这么持久,愣是把一只双鱼弄得烦躁不已。

所以她在文星伊伸手向她讨化妆棉的时候果断拒绝了。

文星伊问她为什么,她答说因为烦。

金容仙这种语气一出来十有八九是真的烦,文星伊傲娇归傲娇,该有的眼色还是有。

再僵持下去怕是要发生口角了。

于是她生吞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坏情绪,心道恋爱的第一天便以不愉快收场,实在是没有必要。

这么一个小小的花絮,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两个人第二天便和好如初。

在金容仙看来,恋人之间无端的小矛盾实属稀疏平常。

不是所有的情绪都需要大张旗鼓的去宣泄。

欢喜与欲求、烦闷与嫉妒,都是如此。

她和文星伊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成自然,谈不上好坏。

但因着这种习惯使然,很多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被模糊掉一些旗帜分明的分界线。

比如和好的契机,又比如从好友过渡到恋人的磨合。

因为太过熟悉了,一言一行早已融进对方的日常,在一起与没在一起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太大不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想要触碰的瞬间多了一些,亲吻的时间长了一些,在盛大的灯光与应援中四目相接的时候,那种喷涌而出的爱意与占有欲强烈了一些而已。

比如现在。

Kcon纽约场的舞台上,两个人在走位的时候无意间交换到一个眼神。

金容仙转身走到后位,文星伊擦着她的肩膀上前,“我永远是你的少女饭”她这么唱着,台下激起层层堆叠的热潮。

金容仙带着笑意望她的背影。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生出一种强烈而又热切的满足感。

她的背影融进盛大的光幕之中,台下有千万人注视着她,可这人转身之后的目光却只向着自己。

金容仙不常说这些感慨,所以文星伊也没机会了解。

她只是看见金容仙笑了,那种不知道打哪儿涌上来的喜悦便催促她同这位笑起来过分好看的女士一道笑了起来。

 

当晚的公演,南允道也是受邀歌手之一。

说起来,共同出演综艺的同事在同一个演唱会碰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谢幕的时候两个人相距一米之余。

他曾试图与金容仙搭话,对方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转身就这么略过去了。南允道有些尴尬。

下台之后,他紧随其后叫住了金容仙,“你等会儿有空吗?”

“啊?”金容仙回头。文星伊就站在她身边,同她一道转身,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等会好像要跟PD开个短会来着……”

“这样啊,”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借用一点你的时间吧?"

“怎么了?”

“我父母来了,想见你一面。”

此话一出,文星伊立刻蹙了眉。

金容仙也被他这无理数的话弄得十分堂皇,“为什么要见我啊?”她问。

“啊,是这样的,他们看了节目,知道你今天也在,就想着一块去吃一顿饭。你别慌,我没有别的意思。”

金容仙的尴尬溢于言表,“饭就不吃了吧,我就去和叔叔阿姨打个招呼行不行?”

说这话时,金容仙余光瞥了一眼文星伊。

话是对着南允道说得,可征询得却好像是年下女朋友的意见。

文星伊没有搭腔。

“行,那你跟我一块过去吧!”南允道欣然应道。

金容仙百般无奈,随南允道一块儿离开的时候,文星伊伸手拉了她一下。

“那我在哪等你?”她小声问道。

“不用等我了吧,我等会还要开会的。”

文星伊哦了一声。

金容仙学着她的样子瘪起嘴,“回酒店等我吧,嗯?”她本想摸摸对方脑袋的,可因着身边人多眼杂,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金容仙会答应完全是出于同事情谊。

她的话也说得圆滑,只是因为礼貌与对方的父母打一个招呼,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

但文星伊心里总有那么些别扭,因为南允道的某一句话。

他说他的父母想见她。

为什么想见她?

如果不是对她有那么一点上心,一个假象综艺的拍档而已,有什么必要非要引见到自己父母面前呢?

真是可笑。

文星伊想得远了,思绪开了个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估算了一下,金容仙半年一续的合约到七月初刚好过半。

单就一部爱情电影的节奏来看,男女主人公从相识到相知,这会儿怎么着也该发展到热恋的阶段了。

文星伊即使没有看过金容仙的剧本,也能猜得到大致走向。

接下来的肢体接触只会越来越多,至于到哪种程度,全凭队长的敬业精神。

文星伊想想便觉得头疼。

某些人看似心大得不得了,实际上却是个敏感又爱钻牛角尖的主。

金容仙深知她的性子,一忙完便马不停蹄的搭工作人员的顺风车回了酒店。

开门的时候,文星伊探了一只湿漉漉小脑袋出来。

金容仙侧着身子挤进去将她抱住。

“干嘛——”小年下瘪着嘴。

“生气了?”

“没有啊。”

“不高兴了?”

“没有。”

金容仙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嘴上亲一口,“哎一股我们萌飘里吃醋了呢。”

“没有吃醋啊,我干嘛要吃醋。”

“哦——”金容仙故意拖长了尾音揶揄她。

文星伊不搭腔,转身回浴室吹头发。

没过一会,就见金容仙捡了睡衣进来。

“我洗澡了哦。”

吹风机在耳边呼呼作响,金容仙看她面无表情还以为她没听清,又凑到她脸边复述了一遍。

“你洗啊。”文星伊关了吹风机,转身和她面对面。

“你在这里我怎么洗?”

“你洗你的啊,我又不跟你抢。”

金容仙翻了一个白眼,“行啊,那你好好呆着啊。”

她说着便开始脱衣服,脱下来的上衣直接搭在文星伊的肩上,然后单手绕到身后去解内衣搭扣。

被解开的内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前,金容仙抬手护了一下,另一只手扶住文星伊的胳膊。

她的指尖好像燃有火苗,文星伊立刻缩了一下肩。

故意的,真是太过分了。

“好好呆着啊。”金容仙勾起嘴角,转身背对着她褪掉内衣。

文星伊看得愣了,见她脱完了内衣转而又去松牛仔裤的钮扣,下意识别开脑袋。

水流声源源不断充斥着她的脑海,与之同时霸占的还有某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镜子中的金容仙,湿润的长发遮了她半边肩头,水滴顺着脖颈而下,绕过蝴蝶骨,沿着脊椎大蹦极。

一双手沾着泡沫偶在游走在后背,带出几道浅浅的红痕。

她的动作有一些拘谨,大概是知道某人在看的缘故,偶尔侧身都会用手臂遮挡。

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明明是很色气的画面,落在金容仙身上反而有种矜持而又禁欲的美感。

文星伊有了一个很明显的吞咽动作,并且在水汽氤氲浴室的时候,转身朝她迈了一步。

吹风机的呜鸣戛然而止,室内瞬间只剩下水流与呼吸交错。

金容仙警觉地回过头。

对方已经越过干湿分离的地界线,站在她身后一米之余淋浴器所喷洒不到的地方。

“你干嘛??”她的声音里有几分堂皇,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上前。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金容仙下意识护住胸前。

“别洗了。”文星伊直接伸手替她关了水。

“什么啊,你好歹等我冲干净再关水呀!”她说完又去碰开关,被文星伊在半道上截住。

“我给你冲吧。”她扯过喷头将金容仙从上到下粗略地扫一遍。

金容仙被她箍着肩膀转来转去弄得晕头转向。

“行了行了,头都晕了……”

眼前人继而又用浴巾将她裹住。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我不说吃醋你就故意逗我,想看看我什么反应。”

文星伊一个人瘪着嘴嘟囔,带金容仙出浴室之后,又引她坐在床边。

“现在我有反应了。”

她跑到另一边将床头灯将床头灯调暗,然后指了指枕头。

“上床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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